听得主子说翊坤宫那边先有孕, 柳儿觉着近来主子情绪不比以往,以往便是有什么, 主子也鲜少烦闷。
  柳儿心头有个猜测, 小声试探的开口。
  “主子,您这月月信推迟了几日了,莫不是有了?”
  舒妃听了一怔, “你说……”有了?
  她往日月事也会推迟, 因着作息不好,加之近几年忙于宫中琐事, 每月月事不是很准, 有时候会推迟, 有时候会提前一两日, 所以, 这月月事推迟了, 她并未多想。
  “主子情绪鲜少如此,前些日子还觉得疲惫,往日也不曾出现胸闷的情况。”便是月事来了, 主子也不会这般。
  舒妃是想要个孩子, 一个能给她解决麻烦的孩子。
  听到柳儿这般猜测, 舒妃面色平静的开口,
  “过几日找个信得过的太医给本宫请平安脉。”今日还是算了, 过两日看看是与不是。
  柳儿张了张嘴, 想说, 若是有孕应该尽快确诊,为何要过两日?
  但看主子面色,是不想再说什么, 柳儿闭嘴不再说什么。
  到宫中请平安脉的日子, 舒妃忍着心口闷烦的感觉,盯着太医许久。
  柳儿也一双眼睛都不转,生怕错过了太医的表情。
  太医反复诊脉,最后收回手,仔细问道:
  “敢问舒妃娘娘进来饮食如何?”
  柳儿帮着把主子手上的帕子拿开,给主子整理了一下衣袖,回道:
  “我们主子近来吃的清淡,用的不香。”
  太医又问。
  “睡眠可好?”
  舒妃轻声道:
  “夜里总想起身,白日就觉得困乏。”
  太医听了之后,脸上带着些笑意,道:
  “依着娘娘的情况,月信推迟,饮食不佳,心口烦闷,情绪波动,应该是喜脉,但脉相却不是很明确。”
  柳儿一听,面露喜色。
  而舒妃听了,面色不变,颇为平静的开口。
  “太医的意思是,现在喜脉还不明确?”
  有孕之人,脉象应是往来流利,如盘走珠,而舒妃娘娘的脉象还不太明显,许是月份浅的缘故。
  太医也不敢说的太满,万一诊错了,让人白高兴一场,他道:
  “不过也有可能是娘娘操劳过度,引起月事推迟,造成若有似无的假脉,娘娘近来注意休息,不可操劳过度,臣过半月再来给娘娘诊脉,确诊。”
  舒妃嗯了一声,看向柳儿。
  “柳儿,去送送太医。”
  柳儿送太医出门后,舒妃伸手摸着平坦的肚子,这里应该是有个孩子了,只是,她却高兴不起来。
  因为,这虽然是她计划有的,但却不是她所期望的人给自己的。
  她瞧着别人有孕,皆是欢喜不已,那日瞧着皇贵妃,亦是一脸幸福。
  但她的心却极为平静,平静到柳儿回来之后,她淡淡的吩咐。
  “去领月事带子,对外称本宫这几日不便,再去敬事房让人撤了本宫的牌子。”
  柳儿诧异,很是不解。
  “主子,为何?”
  有孕是高兴的事情,主子脸上却没什么笑容。
  翊坤宫那边有孕,翊坤宫里上下皆欢,分享着主子的喜事。
  可主子却要瞒着,这又是为何?
  舒妃看柳儿不解的眼神,她道:
  “本宫这应该是有了,是想等到坐胎稳了之后再说。”皇贵妃现在风头正盛,正欢喜。
  现在她爆出有孕,依着皇贵妃的心性,无异于是是给自己添麻烦。
  柳儿恍然,暗道还是主子谨慎。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**
  翊坤宫,那嬷嬷听说永寿宫那边去内务府领了月事带子,还称这几日不便,敬事房那边也撤了舒妃的绿头牌,笑着对皇贵妃道:
  “主子,那边不打算公开,想是等坐胎稳了之后再提。”
  那边的情况她们知道,舒妃月事推迟了,且近来状态有变化,她们便猜到那边应该是有了。
  那嬷嬷是有经验的嬷嬷,不比永寿宫里没有知事的嬷嬷,皆是未生养过。
  皇贵妃听了眼里闪过算计,冷笑一声。
  “这不是正合本宫的心意?”
  有孕?有孕又如何?只能成为她为后的踏脚石。
  **
  颖儿说要去挑小宠物,当真就计划着让人留意那边有没有毛色好一些的。
  皇贵妃有孕,舒妃身子不便,乾隆便想起许久没去钟粹宫坐坐了。
  这晚,便翻了颖儿的牌子。
  乾隆单手搂着她的腰,坐在矮炕上问她。
  “那兔子不喜欢了?”
  颖儿坐在皇上腿.上,双手挂在他脖子上,笑着道:
  “那是和嘉的,臣妾也想养一只。”
  “再说,兔子没有京巴好养,那花生大了,一身的毛,又老是掉毛,还没有犬类的机灵。”
  兔子确实没犬类有灵性,乾隆道:
  “回头朕让人也留意着,挑只毛色上等的京巴给你们送过来。”
  颖儿一听,歪着脑袋看着皇上,一脸认真的开口。
  “皇上,是给臣妾送过来,您已经给和嘉送了只兔子了。”
  现在要分是给谁的,她的东西她才能做主。
  那花生是给和嘉的,颖儿嫌花生身上的毛长了,不好打理,冬日也不好收拾,要吩咐人给花生剪毛,都还要经过和嘉的允许,偏生和嘉就喜欢花生一身的毛,不让剪。
  这京巴必须挂在她的名头上。
  乾隆看她那认真样儿,笑道:
  “呵……朕不是送了匹马给你?你那枣儿可比花生贵重多了,怎么的,还要和女儿争东西了?”
  母女俩也要分隔你我,何至于?
  颖儿哼哼的和他念叨和嘉的固执,不让剪毛的事。
  乾隆含笑的听着不作回答,小孩子都是有些固执,大人的好意有时候并不会理解。
  颖儿就是和皇上念叨两句和嘉固执,随即念着她的枣儿。
  “枣儿在圆明园呢,臣妾好久没见了,也不知它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主人。”
  乾隆道:
  “今年是没去圆明园,明年开年后就去。”
  开年后,那还有好几个月。
  “开年后,和嘉也差不多可以开蒙了,皇上让阿哥们都在圆明园读书,平时鲜少回来,和嘉只怕也是了,臣妾若是在圆明园还好可以日日见着和嘉,若是在宫里,臣妾只怕会不习惯,会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。”
  颖儿前面还抱怨和嘉固执,这会儿想着和嘉要是去上学,心情有些惆怅。
  乾隆嗤笑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,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,当即开口。
  “那就住在那边就是。”
  颖儿一听,眼睛一亮。
  “皇上的意思是,臣妾以后能常住那边。”
  乾隆挑眉,反问。
  “你不就是这意思?”
  颖儿脸上的笑容收不住了,忍不住凑到他嘴边狠狠的扒拉了一口,不过,牙齿磕到了自己的唇.瓣,流血了。
  乾隆唇上也有些吃痛,不过并未受伤,只是唇上的温热,让他眸色一暗,抬手托着他的下巴,拇指按了按那流血的地方。
  “这么激动,是近来朕来你这里少了?”
  声音低哑,带着调.戏。
  颖儿舌尖舔.了舔唇上的血迹,舌,尖触到有些粗糙的指头又猛地缩回去,松开挂在他脖子上的手,就要起身躲开,下一瞬却直接被摁在了炕上……
  第二天,乾隆就派人送来了一直温顺的京巴。
  雪白的京巴,比花生还小许多,尾巴和四足有些微黄,颖儿抱着这只京巴,再看到和嘉的花生,突然感觉自己是典型的喜新厌旧。
  便是她起了心思要养京巴的时候,也没觉得花生有多不好看,只是嫌弃它毛太长了,太肥了。
  现在,这俩一对比,颖儿紧紧的抱着新的宠物京巴(桂圆),生怕和嘉要抢。
  果然当妈的了解孩子,和嘉看着桂圆,立马松开了花生,小跑着蹬蹬瞪的跑过来,兴奋不已。
  “额娘,额娘,这是狗狗吗?好漂亮。”
  颖儿不怀好意的对着和嘉道:
  “这是你皇阿玛给我的。”
  和嘉一听,啊了一声,睁着一双圆眼,无辜的问道:
  “我的呢?”
  颖儿看了眼被和嘉松开后,在地上蹦的花生。
  “你不是有花生了?”
  和嘉看了看花生,又看了看额娘怀里的狗狗。
  “但是……但是花生是兔子,我只有兔子,没有狗狗。”
  她想要狗狗,想要额娘抱着的狗狗。
  颖儿学着和嘉的口气,无辜道:
  “可额娘也只有狗狗,没有兔子呀。”
  和嘉憋着嘴,有些不开心,但还是纠结的开口。“我给花生额娘,我们换一个?”
  “那花生身上这么多的毛,咱们剪一剪?冬天来了,额娘用兔子毛给你做一个真的兔子毛的手套?”
  和嘉不想花生剪毛,她喜欢摸毛茸茸的花生。
  但是……她看了看额娘怀里的狗狗,像是做了好大一个决定一般,委屈的点头。
  颖儿觉得很罪恶,这么逗孩子,看她点头,就把怀里的桂圆递给她。
  “它叫桂圆哦。 ”
  和嘉小心的抱着,看了看额娘,小声道:“额娘,我想带桂圆出去玩儿,去追蝴蝶。”
  颖儿噗呲一声笑出来,这时候哪里有蝴蝶。
  她是想带着桂圆出门,怕自己不给她和桂圆玩儿。
  “去吧,不过不能玩儿太久,别跑的太热回来知道吗?”
  和嘉听了眼睛都笑弯了,点头如捣蒜。
  颖儿其实想跟着一起的,桂圆刚来,颖儿还想和桂圆培养感情,只是,她唇受伤了,昨夜她侍寝了,若碰见其她人,未免惹人言论。
  颖儿看着吉娜,吩咐道:“你们好生跟着,这桂圆才送来,还不熟,别跑远了。”
  “主子放心。”吉娜道。
  出去前,吉娜抱着花生走到主子身边,颖儿伸手接过。
  “真沉,这要是倒腾一下,一锅出来只怕有两大盘了吧。”颖儿颠了颠花生,玩笑的说道。
  和嘉本来要出去的脚步顿住,回头,惊恐的看着额娘,抖着唇一副要哭的模样。
  “花生不能吃,花生是朋友……”
  颖儿噗呲一声笑出来,屋子里其他人也跟着笑出声来。
  和嘉看大家都笑了,似乎才反应过来被额娘逗了,气呼呼的抱着桂圆,跺着脚步往外走。
  颖儿等他们出去后,这才吩咐塔娜让人把花生好生收拾一下,给它剪毛,不用剪太短,要把花生的五官露出来,剪得圆润一些。
  颖儿本来以为她们出去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,却没想到,不到半个时辰,就听见动静了。
  “主子可在屋里?”
  吉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,脚步有些急切,进门前并未敲门,直接推门进来,面色很是不好,还急.喘着气。
  “主子,御花园那边出事了。”
  颖儿本来抱着已经剪了毛,变得可爱了许多的花生,在屋里一边撸兔子,一边翻册子对账。
  瞧见吉娜这般模样,而她身后没其他人,面色一边,丢开手里的册子,站起身。
  “出什么事了,和嘉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