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有谷微微拧着眉毛,脸上似乎有些困惑,她笑着寒暄:“老朋友,这有什么问题吗?这张照片把我拍得很漂亮吧,看到我今天的成就你不会感到骄傲——”
张引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,发了狂一般把纵有谷推在墙上。她的声音很低:“你怎么配呢?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?”
她又把手机凑到纵有谷的脸上,她问:“你看啊,下面都是夸你的评论。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你是那么恶心、那么没有良心,懦弱、小气、虚伪到让人作呕。”
说完,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两步,举起颤抖的手指着纵有谷。
纵有谷的呼吸变得困难,视线也变得模糊,但是依旧轻描淡写地开口:“那能有什么办法呢?我现在就是过得很好啊。不像你们,一个死了,一个每天累死累活结果连糊口都难。”
纵有谷的话果然又激怒了张引羊,桌上的杯子直直扔向纵有谷,却因为过于激动失了准头,杯子落在纵有谷脚边。
“你知不知道这个杯子有多贵?摔坏了要你赔。”纵有谷有些心疼地蹲下,她打量着有些无措的张引羊,又笑着开口,“骗你的,这是假货,不值钱。”
纵有谷转身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,她放到张引羊面前,她用力咽了咽唾沫,才调整好语气:“这一阵子的钱在这里,物价上涨,多塞了一万。”
张引羊翻开牛皮纸袋,她仔细数钱,确认无误后,她才抬头看着纵有谷:“不要期待我会怎么怎么感激你,你记住,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,因为你我们多少人烂在了泥泞里。你活该被我威胁一辈子,你活该时时刻刻提心吊胆。”
“嗯,我活该。”纵有谷微笑。
张引羊这才起身,她讥笑:“你一直住在这间小破房子里是在赎罪吗?还是在装给我看?”
“单纯没钱而已。”纵有谷依旧微笑,“还得接济你,我哪里来的钱换房子?”
这次张引羊没有被纵有谷激怒,她跛着脚往大门走去。
临走,她转头留下最后一句:
“纵敛谷,你才是最该烂在泥里的人。”
纵有谷眼前出现一片空白,一直维持的微笑终于破碎。
包、水杯、她手边能抓到的一切都被气急败坏地砸向大门。
她看向窗外,漆黑的天空已经隐隐有变亮的趋势,纵敛谷快回来了。
她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,只好蹲下,用颤抖的手将一切复位。
窗外传来三两声咕咕鸟鸣,天快亮了。
纵有谷走回卧室,她小心用发夹小心地锁上房门。
一切恢复如常,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她站在镜子前,眼睛红肿着,泪水拖曳留下的泪痕遍布着她的脸颊。
啪——
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剧烈的疼痛让脸颊一阵麻木,而她的思考却变得如此清醒。
她是纵有谷,过去的一切都和她无关。
这样才对。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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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到这里啦,哎呀俺真的很喜欢写有点道德有缺陷、有瑕疵的人hhh
终于有点点点题啦
朋友们,很高兴遇到你么你呀[奶茶]
第10章
看着微微亮起的天空,纵敛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准备回家。
她看着一手的汗水,颇有成就感的笑了,她迈着大步回家。
她的脚步很轻,楼道敏感的声控灯没有亮起。
和她一样戴着兜帽的人步履匆匆地从她身侧擦身而过,她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。这一片是老城区,住着的大多是一些退休的老人。她没想到在这个时间能碰上着急上班的人。
不过和她也没什么关系,她没太在意。
她继续迈着脚步向上走去。
当她走到门口时,她有些警惕地站定在门口。
门口的地垫明显和她出门的时候不一样了,她的左手伸进口袋,熟练地握住了口袋里的美工刀。
不管是纵有谷背着她做些小动作偷偷出门还是有人闯入她的家,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,在这方面她从来不嫌麻烦,而且她也很久没有动手了,有些手痒。
藏在口袋里的美工刀被悄悄推出刀片,纵敛谷全身都紧绷着、全身的血液兴奋地横冲直撞。
她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打开大门,泛着金属光泽的大门缓慢地打开。
纵敛谷先小心地张望着,发现室内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她迅速转身关门,房子内很安静,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。
她环顾四周,房内的陈设一如她离开之前,杯子的位置、椅子的摆放都丝毫没有移位。她稍稍放下心,却依旧保持着必要的警戒。
她看向房门,按了按门把手,房门依旧是锁着的。
兴许是晚归的邻居不小心移动了门口的地垫?
纵敛谷笑了一下,她真是太紧绷了,过去的生活让她成了惊弓之鸟。
现在,根本不用这样。
这里很安逸、这里很美好,她喜欢这里。
咔嗒——
卧室房门被打开,里面没有开灯,是黑漆漆的一片。
一切都很正常,除了她没听到属于纵有谷的平稳呼吸。
她紧紧皱眉,一下拍开开关,灯光大亮。
苍白的灯光将整件卧室都点亮,一切都很正常,只是乱糟糟的被子里不见纵有谷的身影。
纵敛谷抿着嘴,环顾四周。
她的心脏依旧平稳跳动,越是这种时候,她越是冷静,这是千百次行动而矫正过来的本能。
她控制住自己的呼吸,迈出轻巧的脚步。
房间不大,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。除了衣柜就是床底。
纵敛谷打开衣柜,里面并没有人。她弯下腰,床底下依旧没有人。
紧皱着眉毛,她的心情很差,美工刀刀片被咔嗒咔嗒地来回推动。
余光瞥见微微飘动的窗帘,她反应过来,是窗户被打开了。
这里是六楼,纵有谷从窗口出逃的可能并不大,除非是她在寻死。
纵敛谷伸手想要拉开窗帘,在她触碰到布料的一瞬间,窗帘唰的一声被拉开。
“你是在找我吗?”
纵有谷坐在窗沿,双脚在窗外来回荡着。
她转头眨眨眼,视线在纵敛谷身上来回扫着,似乎很高兴。
“如果要寻死的话我可以帮你。”
纵敛谷没有回避纵有谷的视线,她的声音有些冷。
纵有谷没有理会纵敛谷的嘲讽,她伸手往外探去,似乎要在风里抓住些什么,她的发丝在脸颊边上飘动。
过了一会,她才转头:“你说,如果我死了的话,是不是就会去你那个世界?”
“你?”纵敛谷冷笑。
“你那边应该比这里好多了,我真想现在就过去,然后把所有烂摊子留给你。”
纵有谷的手又不老实地抚过纵敛谷的脸颊,拇指停留在纵敛谷的嘴唇上打着圈。
“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”纵敛谷拍开乱动的手。
她一边说着,一边迅速拦腰将纵有谷从窗口抱下。
谁知纵有谷乱动,两人双双滚落在地。
还没等纵敛谷反应过来,纵有谷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。
“你舍不得我,是不是?你在担心我掉下去是不是?”
“怎么可能?只是坠亡太引人注目,你要死也要死得老实一些。如果你掉下去了,我也用不了你的身份……”
纵有谷把脸凑得更近了,她似乎是在用脸颊感受对方的呼吸。
“也是,你就是我,我就是你,估计你也活得不怎么样,我才不想过去呢。”纵有谷看着纵敛谷张嘴,她先一步捂住对方的嘴,让纵敛谷没办法反驳。
纵敛谷突然发现对方的脸上有个红色掌印,看方向应该是自己打的。再仔细看看,对方的眼睛似乎有些红肿。
纵敛谷轻笑:“你刚才哭了。”
“对啊,”纵有谷笑了起来,笑声越来越大,“一想到以后就只能躲在你的后面,眼泪就不由自主流了出来。我惶恐啊、我害怕啊、我惊恐啊……”
“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的,”纵敛谷嘴角微微咧开,全然没有被纵有谷的嘲讽影响到,她继续说,“我很快就会适应这里,你很快就会没用了,你会迎来真正的解脱。”
纵有谷依旧趴在纵敛谷身上,她俯下身,她又往纵敛谷耳边吹了一口气,她说:“看来在你成长过程中,没有人告诉过你,骄傲不是一个好的品质,过分的自满只会带来失败。
看来,你那边真是幸福得不得了。”
纵敛谷不想再和她费口舌,不和将死之人拌嘴是她的美德。
使了个巧劲,纵有谷被掀翻在地。
纵敛谷迅速站起,很鄙夷地用脚背推了推纵有谷,轻哼一声转身就走。
她重新关上房门,她趴在餐桌上休息。
她习惯于趴睡,因为这个姿势别扭,不会让人睡得过沉而失去了必要的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