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树无意瞥了一眼。
  琥珀色的双眼顿时睁大,这是——
  她颤抖地拾起地上的记账本, 一页页翻开。
  白皙的脸顿时发黄。
  并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。
  而是记账本的页与页之间,夹着整整齐齐的金纸。
  一张张金纸被小心翼翼地捧出来,摞在手上掂量。
  能这么做的,除了带着一公斤黄金却眨眼就挥霍掉的太宰外,没有别的选项了。
  难怪停车的时候,她没看到那辆扎眼的豪车。
  “奇怪,这感觉也就一个苹果的重量啊。”
  就算倒卖有差价也差的太多了吧?
  突然,她发现上面好像有些不平。
  ——每一张上方印着无数的榕树叶,最下面是孤零零的榕小蜂。
  随着她翻开,树叶片片落下,但是每一片都恰巧掉落在榕小蜂旁边。
  直到最后一张,榕小蜂仰望着天空最后一片叶子,站在唯一的间隙中。
  “……原来差额被拿去搞这些花里胡哨了。”她抚摸着金纸上的小点,“搞就算了,还不搞完,可恶的小鬼。”
  之前,这只包是由降谷零拿着的。
  他今天是提醒这些的吗?
  左思右想无果,千叶真树将精美的金纸捏成一团放进包中,拎起背包出发了。
  都要中午了,她才没时间在意这些。
  等东京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后,她依约回到了诸伏旧宅中。
  此时已近黄昏。
  室内洒满夕阳,空气中飘来炸猪排的香气,气氛温馨而柔软。
  入户门旁就是厨房,景光正手持小碟试汤,转头撞上了她的视线。
  不笑时有点冷峻的凤眼呆了一瞬,随即像一朵鸢尾花般展开,“您回来了。”
  他身后走出一位长相相似更为高挑的男子,沉稳地点头,“安全回来就好。”
  “我、回来了。”压下心里泛起的异样,千叶真树有点不太习惯地回答。
  好久没说过了。
  诸伏景光放下了碟子,走到她面前把鞋子摆放整齐,“回来得正是时候。饭还有十分钟蒸好,您是想要先洗个澡还是休息一下?”
  有点爽……
  另一边,诸伏高明刚伸出手,通勤包便被递交了过去。
  “谢谢,我先洗个澡吧。”她脱下鞋子,“前辈今天下班好早。”
  以前共事的时候,诸伏前辈绝对算不上加班狂魔,但也很少按时按点离开办公室。
  ——这也是她一开始特别讨厌他的原因。
  谁想被连带加班啊?
  但每次她直接下班去找雨宫前辈,就会被找上门的诸伏前辈堵到,然后雨宫前辈就什么都懂了。
  为了不让雨宫前辈失望,她只能迂回作战,试图让诸伏高明自行放弃拯救她。
  优雅低沉的男声将她从回忆里拉回:“我担心有人着急下班不成,给我的桌底粘口香糖。”
  ……还不如别拉她呢。
  真树尴尬地看了眼第三人,“弟弟面前也给人家留点面子嘛。”
  “洗澡前正好可以修剪一下头发。”诸伏景光主动离场,“我先去给你放洗澡水,顺便检查一下暖气。”
  “抱歉。”诸伏高明摸了摸她好像变得更短了的头顶,压下炸起短发,“看到你在这里,我有些得意忘形了。”
  真树顶了顶他的掌心,“没有,确实是我当时太幼稚了,给前辈添了好多麻烦。”
  “你永远都不会给我添麻烦。”
  她愣愣地和诸伏前辈对视。
  隽永的凤眸搭配斜飞入鬓的长眉古典又俊雅。
  明明是跟景光相似的五官,却拥有一种独特的韵味。
  而修长的身型和料事如神的智谋更增加了海量的魅力。
  向来严肃克己的前辈,仿佛被夕阳的余晖柔和了不少。
  等到被擅自调大的心跳吵到,她才慌慌张张地移开目光,四处乱看,“那个,我们在哪剪头发?”
  但这一看她才发现,不到一天时间,屋子里被打扫地像新家一般,便有些迟疑起来。
  其实头发乱不乱也不要紧,剪完碎头发到处都是又要清理。
  在犹豫的时间,温热的大手就将她牵了起来,“这边。”
  顿时,她感觉四肢都变得不驯服了,只能僵硬地听从对方的引导。
  他们来到了客厅。
  这里早早就铺好了一块旧毯子,毯子上放着一把带软垫的木椅。
  诸伏前辈将她牵引到椅子前坐好,拿起放在一旁的剪刀和梳子,“真树,为了我,忍耐一下好吗?”
  ……虽然知道前辈是在指她的ptsd,但她还是想说——诸伏兄弟俩是从一个班学成归来的吧?
  为什么个顶个地让人浮想联翩?
  由此可见,景光不是被她带坏的,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。
  想到这,千叶真树松了口气,“没关系的。”
  “好久没有给你剪头发了。”诸伏高明梳理着银白的短发,有些怀念。
  “从我去东京开始,所以后来就留长了。”想到在长野县里无法无天的日子,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“不过您还把以前用的毯子和剪刀都带过来了。”
  “虽然中国说'衣不如新,人不如故',但用惯的才是最合适的。”
  感觉这句意有所指,千叶真树缩起脖子,不再接话。
  毕竟新的那个刚从厕所接完水出来,就站到旁边,微笑着说了一句:“洗澡水放好了,我先去盛汤。”
  用惯的前辈也一心一意地关注头发。
  切切察察的动静不断响起。
  碎发偶尔从她的眼前滑落。
  指尖不时地拨动弄得她有点异样,又不好意思挠。
  幸好她的头发本来就割得差不多了,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长短可供修剪,而诸伏高明也是个熟练工,所以很快就结束了。
  忍耐过最后的清理,她拍掉身上的断发冲进热气腾腾的浴室内,捂住后颈就蹲在地上疯狂喘气。
  诸伏前辈绝对是故意的。
  明明不可能忘记她这里最敏感了。
  但是她什么也没做啊!
  除了回来的晚一点,还没买拜访礼,睡了他弟弟之外……
  ——难道是因为这个? !
  咔哒。
  想谁谁到,浴室门打开后,被睡了的弟弟就站在那里。
  ?
  千叶真树蹲在地上,心虚地看向他:“怎么了吗?”
  “您不舒服吗?”弟弟一脸担心,说着向前迈了一步,踏入不大的浴室内。
  潮湿燥热的室内变得拥挤起来。
  她默默地往里蹭了一点,却顶上浴缸壁,只能若无其事地起身回答:“没有,我马上就洗。”
  “太好了。”诸伏景光状似如释重负。
  下一刻,两人同时开口:
  “那你先出去吧。”
  “那我就开动了。”
  ?是什么新型的擦边方式吗?
  门被锁上的时候,她疑惑地想。
  被压在镜前接吻的时候,她还在如此质疑。
  可对方接下来的行为告诉她,这次竟然不只是擦。
  千叶真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没重塑好。
  但是不,绝对不是!
  这对兄弟明明单独的时候都还算正常,为什么合起来就变得一个比一个诡异啊?
  “不,”她躲着轻咬后颈的动作,小声地制止道,“现在不是时候。”
  “为什么?”诸伏景光虽然也很小声,但他的进攻性超过了历史高峰,“因为哥哥在外面吗。”
  说完,他又靠近,轻轻亲了一下。
  啾。
  “你知道、还不停下来?”
  “可是这里不是这么告诉我的。”诸伏景光指着镜中的影像,牵引着她的下巴。
  雾蒙蒙的镜面中唯一清晰的是,糜烂沉醉的侧颜。
  表情不说十分甘美,也是八分享受。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而且您也该吃饭了吧?”诸伏景光来到镜前吻住她,将本就不小的水声搅动得更加夸张,“还是说,您在外面吃饱了呢?”
  “唔——”确实是该吃饭了,但是外面有饭的哥哥在啊。
  啾。
  她透支了明天的意志力拒绝道,“我、我吃了几根头发,现在一点也不饿。”
  他边更加深入,边用覆着薄茧的手在她的后颈滑动。
  三管齐下,打碎了不堪一击的自制力。
  琥珀变得迷迷蒙蒙。
  她的唇被贴着的人用气声吹拂,“请不要光吃零食不吃饭。”
  零食?
  她被亲得七荤八素的,懵懵懂懂地思索到底什么时候吃零食了。
  还是头发算零食?
  咚咚。
  身侧突然响起了敲门声!
  千叶真树被吓得一个激灵,全身紧绷起来。
  另一人也一声抽气,“真树……”
  她连忙放松下应道:“诸伏前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