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线中的光影迅速消散。
  再抬头时,火光中哪里还有师傅的身影,分明就只有一朵鲜艳欲滴,透着妖冶诡异笑容的腐尸花。
  呼——
  看到这一幕。
  鹧鸪哨额头上瞬间布起一层细密的汗水。
  背心也被涔涔冷汗打湿。
  “是它?!”
  “圆光妖术!”
  他也是多年的老江湖,见识无数,眼下哪里还能不知道,自己分明就是被那朵鬼花拉入了幻境。
  只是。
  为什么?
  鹧鸪哨眉心紧锁,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招?
  毕竟,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触碰过那朵腐尸花。
  最多也就是凭借镜伞将其斩断。
  为何它还是能够在悄无声息中影响到自己心神?
  “腐尸花,又名尸香魔芋,吞食腐蚀血肉,气息有致幻之能。”
  在他后怕和迟疑之间。
  一道平静的声音在身后传来。
  鹧鸪哨猛地回头,迎着陈玉楼那双清澈平静的眸子,“尸香魔芋?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“这也是为何我要封锁四周的缘故。”
  陈玉楼摇摇头。
  眼底深处同样透着几分浓浓的忌惮。
  就是他都没想到,重重手段之下,还是差点出事。
  “那……老洋人他们?”
  鹧鸪哨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。
  他终于明白,为何搬山先辈会记载此花预兆不详。
  他已经修行入境,只差一步便能完成三气合一,百日筑基。
  仍旧无法避开。
  后怕中,他忽然想到头顶还有师弟、昆仑和杨方三人坐镇。
  自己尚且如此。
  那他们境遇岂不是更为凶险。
  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预言征兆,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刹那,一道嗖的破空声骤然从高处传来。
  余光中,一缕金光已经撕碎茫茫黑夜,直奔崖底之下而来。
  “坏了……”
  见此情形。
  鹧鸪哨心头不禁一沉。
  他对老洋人再了解不过,轻易之下从不会贸然行事。
  自己被那朵腐尸花无形影响,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师傅。
  此刻他动用蛟射弓。
  见到的恐怕是极度凶险。
  嘭!
  心神电转间。
  那支长箭已经裹挟着惊天之势轰然射下。
  即便封闭了五感,他都能感觉到长箭没入地下带来的剧烈震动。
  但奇怪的是。
  这一次陈玉楼却并未变色,反而指着一旁提醒道。
  “小心!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鹧鸪哨眉头一皱。
  看着他那张略显凝重的侧脸,似乎想到了什么,立刻扭头望向长箭没入的地方。
  借着旁边石头上的风灯。
  火光摇曳间。
  铁箭分明从一条足有手臂粗细,半人多长的黑蛇脑袋上一穿而过。
  将它死死钉在地上。
  “这……”
  看到这一幕。
  因为刚才的诡异幻境。
  鹧鸪哨恍然有种置身于虚实、真假,无法分辨的境地中。
  他甚至不敢猜测,那究竟是真,还是又一次的幻觉。
  明明那朵鬼花,在短短片刻间都已经化作一堆齑粉、灰烬,洋洋洒洒的从半空飘落,洒的满地都是。
  陈玉楼却没有思索太多。
  纵身而起,一脚踢向那盏之前被他放在石头上的风灯。
  油灯撞向石壁。
  嘭的一声碎成无数。
  火焰也如雨水般洒下。
  很快,洞窟深处的黑暗中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诡异动静。
  那声音是如此熟悉。
  就在几个小时前,他们才在地下湖那边听过。
  此刻就如恶魔低语,再次在耳边响起。
  见此情形,鹧鸪哨脑子里仿佛有什么破裂,他忽然记起来,当日在姑墨州古井边,第一次遇到这种的黑色毒蛇时,陈玉楼曾说过两个名字。
  净见阿含。
  黑天鬼方。
  黑夜中的魔鬼,连接阴阳幽冥。
  这些鬼东西无处不在,它们……又回来了。
  这一次绝不是幻觉。
  毕竟,那朵艳丽的尸香魔芋,在灵气之火下这会已经被烧得彻底消失无踪。
  作为真炁灵火。
  再过诡异阴邪之物。
  也会灰飞烟灭。
  之前自己之所以会受影响,应该是离得太近,加上丹火灼烧之下,腐尸花中的尸气彻底爆发。
  陈玉楼相隔稍远,加上他本身实力远胜过自己。
  才会安然无事。
  至于头顶老洋人他们三人。
  有气罩封锁,尸气无法溢散,才同样没有被拖入幻境。
  呼——
  长长吐了口浊气。
  想明白前因后果,鹧鸪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杀气再无法遮掩。
  行走江湖多年,竟是被一朵花给唬住。
  多多少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。
  手指在伞柄中一处用力按下,嘭的一声,镜伞收束,被他重新负到身后,转而出现在手中的是两把二十响镜面匣子。
  目光扫过四周。
  砰砰砰——
  蕴藏着无尽杀气的子弹,从枪膛中倾泻而出。
  被火焰缠身,四处窜逃的黑蛇瞬间死了一片,漆黑的血水四溅。
  头顶三人也是各施手段。
  尤其是老洋人,一张蛟射弓箭无虚发,专奔那些体型惊人的大蛇而去,长箭贯下,气机爆炸。
  没片刻的功夫。
  洞窟中便一片寂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