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。
  颇黎眉头微皱,但还是不愿放弃,继续打听道。
  “关内。”
  “汉人?!”
  听到关内两个字。
  颇黎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叹。
  对西域来说,关内关外,以玉门关或者嘉峪关为界。
  就像是东北以山海关作为区分。
  他一直在打量着山下那支庞大的驼队,少说有两三百人,看他们的面孔应该就是汉人,但又夹杂着色目人的面孔。
  所以才有些举棋不定。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对此,帕特倒是没有隐瞒。
  汉人、维人以及突厥人的长相迥异,稍加分辨,其实就能看的出来。
  “还请带路,我想去见见那位贵人。”
  从犹豫中回过神来。
  颇黎做了个请的手势道。
  只是,他这话一出,帕特还没来得及开口,边上一行人神色顿时焦急起来。
  “颇黎勃真,不行,汉人最是狡诈,万一是他们的阴谋诡计,可就危险了。”
  “就是,勃真,还是让我们兄弟先去探探路。”
  “我也不同意勃真如此鲁莽,汉人就像沙漠里的狐狸,心思奸猾,绝不可上当了。”
  几人连连阻拦。
  颇黎是他们部族里的头人,注定是要带着回鹘部落重现先祖时代繁华的勇士。
  万一出事。
  他们几个人哪里承担得起?
  又怎么和族人回复?
  “不用多言了。”
  颇黎摆了摆手,一脸强硬,“是敌是友,颇黎我还是能够分辨得清。”
  “你们几个在这等着,我去去就回。”
  “是,勃真!”
  见此情形,几人面面相觑,最终也不好多言,只是双手交错放在胸口处齐声道。
  “还请带路。”
  颇黎再次开口道。
  帕特终于反应过来,哪里还敢耽误,躬身走在一旁,带着他往沙丘下走去。
  远远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走来。
  陈玉楼眼神不由一动。
  这便是他让帕特去送见面礼的缘故。
  “陈掌柜,这位是回鹘部族……”
  “见过诸位,在下颇黎。”
  帕尔哈特年纪不小,又常年劳累奔波,身体哪里比得过他们这些年轻力壮小伙子,上下一趟就已经气喘吁吁。
  不过,他也不敢耽误。
  朝陈玉楼拱了拱手,为他介绍颇黎身份。
  只是……
  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道厚重的声音打断。
  帕特顿时一副见了鬼的神情。
  早知道你会汉话,他何必在那绞尽脑汁,用所会不多的突厥语拼命解释。
  “原来是颇黎勃真,在下陈玉楼,有礼了。”
  另一头。
  陈玉楼也是抱了抱拳,淡淡一笑。
  刚才虽然隔着一座沙丘,但几人对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耳朵。
  但勃真二字却是音译。
  没记错的话,在突厥语中是对首领、头人的尊称。
  “你知道我?”
  闻言,颇黎神情更是诧异。
  他们这一脉在鱼海边隐居多年,祖祖辈辈,以打渔狩猎为生,几乎从不与外人往来。
  眼前此人,他从未见过。
  但他却能准确说出自己的身份。
  颇黎心中哪能不惊叹莫名。
  “陈某来之前,曾在昆莫城住过一段时间,也是偶然听吴掌柜说起。”
  “吴掌柜?”
  听到这个名字,颇黎眉头一皱陷入沉思。
  进过寨子的外人本就少之又少。
  更别说是一个姓吴的汉人。
  只片刻间,他脑海里就浮现起一老一少两道身影。
  那还是许多年前,也是大雪封山的年月,有天寨子外忽然来了一对父子,说是从昆莫城前往北漠做皮子生意。
  不过,大雪天里,他们迷失了方向。
  只能沿着鱼海绕行,最终无意闯入了寨子外。
  “原来是吴家父子。”
  颇黎恍然大悟,一下明白过来。
  若是如此,倒也说的清楚。
  “看来颇黎勃真已经记起来了。”
  陈玉楼笑了笑。
  并未多言,但心里对颇黎的身份却是极为好奇。
  在突厥语中,颇黎意为狼,在崇尚狼图腾的突厥部落,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用这两个字为名。
  要知道,突厥部落最高首领又被称之为狼主。
  那是有资格统领各大部族的存在。
  狼主的另外一个翻译,叫做天可汗,没错,就是草原各部对四海归一,天下来朝的唐朝太宗皇帝称谓。
  除此之外。
  颇黎还有琉璃、水晶的意思。
  出身碎叶城的李白,据说就有突厥血统,所以他为自己的二子取名李天然,小名颇黎。
  其意就是狼和琉璃。
  对突厥各部而言,琉璃是可望不可即的至宝,而狼则是对子孙后代的殷殷期望。
  “记起来了。”
  颇黎点点头,随即话锋一转,“陈兄弟也是去中亚做生意?”
  “是啊,听说丝绸古路上遍地黄金。”
  陈玉楼摇头一笑,“但这转眼走了几个月,黄金没看到,黄沙倒是吃了不少。”
  听到这个不轻不重的笑话。
  颇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,“那看来陈兄弟是被人骗了啊。”
  “没辙,都走到了这一步,就是骗了也得走下去,不然这趟可就真的血本无归了。”
  陈玉楼摊了摊手,“还未向颇黎勃真……”
  “叫我颇黎就好。”
  若是部族中人,叫他一声勃真倒也无妨,但眼下他们一行汉人,开口勃真,颇黎实在有些不好意思。
  “我看你与陈某年纪相仿,就以兄弟相称?”
  陈玉楼笑了笑,并未在意这点小事。
  而看对方点头,他也就顺势继续道。
  “陈某一行人从昆莫城出发,已经足足十天,实在是风沙太大,完全迷失方向,不知道颇黎兄弟能否带我们一程?”
  “你们是去?”
  “西海。”
  陈玉楼报出博斯腾湖的古称。
  “鱼海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