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……杀人又凭什么不是?
  想到这,鹧鸪哨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。
  将胸中沉积的郁气一扫而尽。
  被困樊笼已经二十年,如今好不容易才踏入修行,难不成还要给自己就地画上一扇牢狱?
  都说修行破境是为解脱,挣断束缚枷锁。
  但要是连随心所欲都做不到。
  那还修什么道?
  “走,去土司府会合!”
  想到这。
  鹧鸪哨再无半点犹疑。
  一跃翻身落在马背之上,目光扫过周围众人,沉声道。
  “是!”
  周围盗众尽数领命。
  咚咚咚——
  二十余人,马蹄声犹如炸雷,在老司城内纵马而过,身上杀气之重,连身外笼罩的夜幕仿佛都要撕开。
  不多时。
  等他们抵达土司府外。
  北边黑夜中,也随之传来另外一阵马蹄声。
  走在最前的赫然是一袭红裙。
  猩红如血,似乎把茫茫黑夜都要染红。
  “红姑娘,昆仑兄弟!”
  “杨魁首、老洋人兄弟!”
  两拨人马于土司府外渐渐合拢。
  鹧鸪哨抱了抱拳,红姑娘则是轻声回应。
  “不知陈兄?”
  本以为陈玉楼随行去了北门,但鹧鸪哨扫了一眼,却并未在队伍中见到他的身影,一时间不禁目露惊奇之色。
  “掌柜的不是与杨魁首同行了么?”
  红姑娘一怔。
  下意识往他周围看去。
  却发现掌柜的并不在其中。
  之前在城外,双方分兵而行,她并未思考太多,只想着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北门。
  好在结果不错。
  尤其是昆仑,破坏力堪称恐怖,拖枪而行,差点没将整座城门给拆了。
  “我在这……”
  两人惊疑间。
  一道平静的笑声从远处传来。
  两人下意识回头寻声望去。
  青砖铺就的长道上,陈玉楼骑马而至,腰间悬绳身后负剑,身下龙驹气势惊人,映衬的他更是夺目。
  “陈兄!”
  “掌柜的!”
  见他信步而来。
  两人眼神顿时齐齐一亮。
  红姑娘还好,从上山过后她就在掌柜的身后听令,但鹧鸪哨在江湖上一直与陈玉楼并肩齐名,如今不知觉间,却早已视他为架海金梁。
  “东门那边也有几人,顺手解决,还好不算晚。”
  似乎洞悉了两人心中好奇,陈玉楼随口解释道。
  但他说的风轻云淡。
  红姑娘和鹧鸪哨却清楚其中难度。
  作为老司城主门。
  在四座城门中,东门可以说固若金汤,城门楼上设有重炮、攻城弩,常年有人昼夜巡视。
  纵然是安家,也不敢轻言攻破东门。
  但陈玉楼仅凭一人之力,便闯了进来,而且看他气息平缓,丝毫不像是动过手的样子。
  不过……
  想到滇南来回一路上。
  死在他手中妖魔之多都数不过来。
  一人破门,似乎也不算什么。
  “掌柜的,接下来如何做?”
  红姑娘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外。
  一路横穿老司城,见到的多是破屋矮房,但土司府却是奢华无比,占据整座内城,飞檐斗拱鳞次栉比。
  今夜星光暗淡。
  整座土司府内华灯无数,映照的犹如一座琉璃宫殿。
  听她问起。
  其余人也都是纷纷看来,目光里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兴奋。
  八百年永顺王朝啊。
  放在几百年前,纵然是朝廷大官入经此地,也需要下马入场拜见。
  对此地山民而言。
  彭家就是天。
  陈玉楼今晚要做的,偏偏就是打破这片天。
  都已经顺了八百年,也该倒一倒了。
  “入城、冲阵!”
  “但遇府兵阻拦,尽可杀。”
  “另外,坐镇此处的末代土司,带来见我!”
  陈玉楼神色平静。
  一字一句里,却是杀气汹涌。
  说实话,他最初的打算也不过是给彭家一点教训。
  可是,土司府实在烂到了骨子里,如今他们都已经兵临内城,那些府兵竟然还毫无察觉。
  见微知著。
  当日让花玛拐革故鼎新,山上旧人对他颇有微词,但不是如此的话,常胜山上时间一久,同样也是积重难返。
  “是,掌柜的!”
  听到这话。
  众人更是热血鼓荡。
  冲袭土司府,放到以往,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。
  要知道彭家名头之大,就算远在湘阴,他们也都有所耳闻。
  哗啦——
  随着他一声令下。
  原本还谨慎小心的众人,再不犹豫,马蹄声就如炸雷一般,在土司府内城之外的夜幕中骤然而起。
  驻守的府兵,终于察觉到了不对。
  即便是巡防营中人,平日再过嚣张跋扈,但到了土司府外也要下马步行。
  “敌袭!”
  “快……去通知府中大人,安家夜袭。”
  夜幕太重,即便站在城楼上也看不清太远,只能凭借马蹄声去判断来人数量。
  只是……
  马蹄声犹如大潮奔涌,从四面八方袭来。
  让楼上众人胆子都要吓破。
  嗖!
  府兵头目话音未落。
  一支长箭忽然破开夜色飞来,在胸口炸开,恐怖的贯劲将他整个人从城楼上掀飞出去。
  见此情形,楼上更是大乱。
  骑马缓行的陈玉楼,听着那一道道惊恐、不安、骇然的声音,却是摇了摇头。
  “还是不够乱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