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为诡异的是。
  借着手中灯火看去,那三口棺材,无论样式、材料还是大小,竟然全都不同。
  呈现出人字形搁置。
  甚至最外面一口铜棺都不曾放在地上。
  而是悬在了半空。
  仔细一看,他才发现,棺头棺尾处分明留着两道铜环,被两根铁链前后横穿吊起,另一头则是深深楔入穹顶。
  至于后方两口,虽然只能隐隐看见一道轮廓。
  但光泽幽深。
  棺壁上似乎涂上了一层尸蜡。
  融入四周黑色雾气之中。
  说不出的鬼气森森。
  鹧鸪哨刚脱口而出,看到这一幕,心神瞬间沉入了谷底,目光里也多出了几分不安。
  老话说,事出反常必有妖!
  这三口横棺,不论从哪个角度看,出现的方位都不对劲。
  “陈兄,这怕不是三口妖棺呐。”
  妖棺么?
  听着他对三口棺椁的判断。
  陈玉楼眼前不由一亮。
  他说的确实不错,甚至可以说一针见血。
  “三生桥后有妖棺。”
  “这应该是献王的三狱影骨!”
  他有夜眼,能够清楚看到前方那座白墙墓室内的一切。
  三口棺椁分别是青铜棺、绞石棺以及窨子棺。
  单拎出一口都极为罕见,何况三棺并行。
  “三狱影骨?”
  “陈兄说的不会是仙道化三生吧?”
  敏锐捕捉到这几个字。
  鹧鸪哨眉头微皱,搬山道人和道门之间毕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道家有种说法,前三生又被称作三狱。
  “没错。”
  听他一口道破,陈玉楼并无太多意外。
  毕竟是搬山魁首。
  在倒斗江湖混迹数十年,见识之深眼界之广,纵然是他也为之逊色。
  见他确认。
  鹧鸪哨脸色更是凝重。
  这三狱影骨,听名字就知道,历经三狱轮回,受尽世间磨难,方才有一线机会在第四世,也就是今生超脱成仙。
  “看看去。”
  陈玉楼对三副影骨没太多兴趣。
  但那口青铜棺上的铜镜,却是势在必得。
  当年秦王嬴政横扫六合一统天下,集齐天下奇珍异宝,其中以八面古镜最为珍贵,所以又叫做秦王八镜。
  在整个鬼吹灯世界中。
  一共出现了两面。
  其一就是秦王照骨镜,据说能够照穿人身,在铜镜之前,任何人也无所遁形。
  第二面,便是青铜棺上那面法家古镜。
  这面镜子乃是法家祖师所有,铸造于紫阳山上,法家讲究法、术、势,正气凌然,法家古镜便是镇伏求正之器,最是能够克制邪魔外道。
  据说,有一年黄河中有鳌尸兴风作浪,为祸无数,秦王政便令人取法家古镜悬于河口。
  鳌尸之祸被镇伏。
  自此黄河之上再无凶乱。
  只可惜,秦二世而亡,覆灭之际,无人照管法家古镜,被人偷偷取走,下落不明。
  谁又能想得到。
  这样一面至宝古镜,竟然也流落到了古滇国。
  最为离谱的是,献王那家伙,竟然拿法家古镜镇压棺中凶尸,简直就是暴殄天物!
  来遮龙山之前。
  陈玉楼就想到了它,此刻终于到了三口妖棺外,又岂会错过?
  鹧鸪哨还沉浸于妖棺之凶上,见他要去墓室一探。
  虽然没有拒绝,但却不敢有半点轻视,反手刷的一下拔出镜伞,护在身外。
  伞下四十九面镜子,在风灯火光中,折射出一抹如雾般的光影。
  陈玉楼也不敢小觑。
  那三具影骨,生前都是凶杀滔天之辈,每一具尸骸都比得上瓶山尸王。
  纵然他如今实力不错,但也需要谨慎行事。
  反手握住剑柄。
  察觉到掌心内那股熟悉感,他心中不由一定。
  当即在无犹豫,提着风灯径直绕过那面白墙进入墓室,一入其中,一股比三世桥下风煞丝毫不弱的阴气已经袭来。
  除此之外。
  整个墓室内还透着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。
  似是尸蜡,或者腐尸一类。
  两人都是老江湖,深知凶险,立刻闭气屏息,将那股味道隔绝在外。
  最外便是那口青铜悬棺。
  看到它的第一眼,给他们的感觉便是大。
  差不多两三米长,一米多宽,半人高。
  估计少说也有两三千斤重。
  与其说是棺椁,还不如说是一座集装箱。
  铜棺表面堆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,看上去晦暗无光,不过……两人视线很快就被棺身上足足九道重镇吸引。
  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锁扣。
  一环扣着一环。
  铸成一条条奇重无比的铁锁。
  从棺头到棺尾,将青铜巨棺封得密不透风。
  实在很难想象棺中究竟葬了一头何等凶煞的骸骨,九道重镇封锁都不够,还要在棺头悬挂一面法家古镜镇压。
  “这……”
  鹧鸪哨那张从来古井无波的脸上。
  头一次神色大变。
  握着镜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。
  浑身气血甚至都出现了一丝动荡。
  “三狱影骨,这第一具就是妖尸啊。”
  眉心紧锁,鹧鸪哨沉声感慨道。
  不过,他话音才落,身前那口死寂一片的铜棺内,忽然传出一阵刺啦的诡异动静。
  听着就像……指甲划过棺壁一样。
  声音说不出的刺耳。
  听得人心烦意燥。
  但身处此地,鹧鸪哨却没有半点躁动,反而如坠冰窟,整个人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。
  “坏事,陈兄这铜棺要起尸了……”
  右手猛地一扣镜伞龙骨,鹧鸪哨迅速道。
  但一句话还没说完,他瞳孔便狠狠一缩。
  眼角余光里,他分明看到身侧的陈玉楼,不知何时竟然绕到了棺头处,从上面拆下一面青铜古镜。
  见此情形。
  鹧鸪哨哪里还会不懂。
  这青铜棺在此封存了两千多年,都相安无事,如今他们两个才刚刚踏入,便有了起尸的预兆。
  明显就是因为他动了那块铜镜的缘故。
  只是……
  他还是想不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