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是逢年过节时,提着的猪头。
  “走!”
  见他们动作如此凌厉。
  张云桥也不多言,将长枪抽出,冲着几人低声喝道。
  “走走。”
  “老七打头,我来殿后,张把头你休息休息。”
  “不用。”
  张云桥单手握着长枪,冲着那人摇摇头,平静一句话里却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  那伙计怔了下。
  也没争执。
  刚才那一枪,已经将他们尽数折服。
  既然张把头主动殿后,他们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。
  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迅速返回。
  因为这地方昏暗无边,担心会迷失方向,他们下来时特留了不少记号。
  只用了几分钟不到。
  心急如焚的一行人,视线中便看到了那条从开辟在山崖之间的石阶。
  “走,不要回头!”
  目送一行人拾阶而上,落在最后的张云桥沉声提醒着。
  这一路不到两里。
  但他却有种两百年那么难熬。
  尤其是绳子上那只蟾头来回不断地晃过,血水吧嗒吧嗒的滴落,在本就寂静的夜色中,就如同催命的哨声。
  但这好歹还能见到。
  真正的恐惧,存在于未知以及想象中。
  他有无数次想要回头。
  总觉得身后有什么紧紧跟着,犹如附骨之蛆。、
  但张云桥又不敢。
  他怕万一是真的,到时候会让本就慌乱的众人,信念一溃千里。
  但此刻……
  看着一行人上了石阶。
  他再也没能忍住,飞快的回头瞥了一眼。
  只惊鸿间,他瞳孔便迅速放大,仿佛见了鬼一样。
  神色间的惊恐骇然,比之前看清枪头上的蟾蜍,不知道要浓重多少。
  “那是……什么?”
  张云桥咬着牙,低声喃喃。
  只见身后极远处。
  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了无数的星星点点,形如漫天鬼火,将粘稠如墨的黑雾终于驱散了一丝。
  那是一面辽阔无际的水域。
  一道道白色的影子,漂浮在水面上。
  最为可怕的是。
  在他们之前离开的方向,矗立着一道道高如山岳的黑影,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姿势。
  他看了好一会。
  才勉强认了出来。
  那座白骨山,竟然是一头又一头的大象。
  这还是得益于来时的路上,每次下船过那些码头时,经常能够见到那些夷人骑在象背上招摇过市。
  但此刻,大湖边的石滩上,竟然有一座象骨形成的山林。
  那有多少大象?
  而且,看方向默算,他们之前若不是被那头蟾蜍拦住脚步,再往前走个几分钟,就会撞见那座白骨山。
  “草……”
  向来沉闷的张云桥,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。
  这究竟是他娘的什么鬼地方。
  就算是说书先生口中的聊斋志怪小说,恐怖程度似乎也不及此处十分之一。
  哗啦——
  就在他失神的刹那。
  那诡异的火,来的蹊跷去的也是悄无声息。
  仿佛暗中有一双无形的手。
  拨弄掌控着这一切。
  挑去了灯盏中的火芯。
  然后……远处再度陷入死一样的沉寂。
  张云桥心头狠狠一跳,深吸了几口气,再不敢耽误,踩着石阶拼命往上跑去。
  足足两三分钟后。
  前方黑雾中,终于再度出现了一道光。
  就像昨天从那条地下河中穿过时见到的一幕。
  “到了……”
  等他越过最后一级石阶,眼前的光线已经变成了烈日,他只觉耳边嗡的一下炸开,人如山倒,直直的朝前扑去。
  “张师傅?”
  “张把头!”
  “老天,那是蟾头?”
  脑海里尖锐的嗡鸣声,很快就被一阵惊呼声压下。
  张云桥挣扎着睁开眼。
  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出现,距离最近的赫然就是昆仑和总把头。
  “先别说话,你这是脱力过度,好好休息下。”
  他下意识想要开口,将自己在山下见到的一切说出。
  但还没来得及。
  总把头温和的声音就已经传来。
  “把人扶到通风的地方,拿水!”
  陈玉楼眉头紧皱。
  虽然料到此行可能会不太顺利。
  但张云桥几人的反应,还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。
  他所知的一切,来自于几十年后胡八一三人进入地下所见。
  可是如今,时间足足被提前了几十年。
  就算是他也猜不到,其中有哪些变化。
  一帮伙计手忙脚乱将人架到树荫下,又喂了清水喝下。
  休息了好一会。
  张云桥他们六人这才渐渐恢复过来。
  “不着急,慢慢说!”
  扫了一眼地上那只面目狰狞,犹如妖鬼的蟾头,陈玉楼脸色凝然的沉声道。
  “是,总把头……”
  张云桥稍稍组织了语言。
  随后才在众人复杂难掩的神色里,将他们一路所见尽数叙述了一遍。
  他说的时候。
  五个伙计则是不时补充几句。
  听到他一枪刺死牛犊大小的蟾蜍,周围顿时传出一阵惊呼。
  直到张云桥,说起离开地下最后一眼所见。
  这下,不仅是留在外面的众人,连和他一起下去的五个伙计,都是满脸惊骇。
  他们那会都在拼了命的逃。
  只求早一步离开。
  加上张云桥不断在身后提醒,让他们不要回头。
  谁能想到,反倒是他没能忍住。
  一时间,惊恐之余,他们五人心里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庆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