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寨子附近的瘴气,已经无法影响到他。
  至于虫谷之中,常年不散的毒瘴,他还不曾试过,想来有佤寨的宝药,也应该不成问题。
  转眼。
  到了第五天头上。
  采药后便进入龙摩爷竹楼中的西古终于再次现身。
  魔巴亦是巫医。
  只不过在马鹿寨中,被称作草医而已。
  那些山中草药,在他手中,已经变成了一颗颗名为‘草古’的药丸。
  闻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刺鼻味道。
  按照他的说法,吞下草古后,便能够抵御毒瘴侵袭,但效果大概只能维持半个钟头左右。
  也就是说,他们需要在既定的时间内,横穿虫谷,进入溪谷,否则到时候就是梅吉大鬼降临,也无法救回。
  六七十岁的人。
  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,为他们赶制出这批草古。
  几乎连着几天不眠不休。
  陈玉楼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,原本想着留下一些钱。
  但被西古拒绝了。
  最后也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。
  他说马鹿寨世代传闻,在虫谷深处的天坑之内,生长着一种能够起死回生的‘不死草’。
  如果他们有机会进入的话。
  希望陈玉楼能为寨子采回几株。
  马鹿寨虽然算是周围几个寨子中比较大的。
  但佤族和傣族之间,有着血海深仇。
  尤其是距离最近的勐腊寨。
  两个寨子常年厮杀。
  乌洛那些年轻人,既要狩猎,又要打仗,难免会有失手被杀的时候、
  而在马鹿寨的古老传言中。
  只要头没被对方摘掉。
  吞下不死草,就能够转危为安,死而复生。
  陈玉楼虽然对他所言实在难以置信。
  真要有起死回生的草药。
  至少也是仙药级别。
  岂不是有大妖镇守?
  寻常人哪里有资格窥探!
  但西古说的信誓旦旦,他也不好多说什么,认真记下不死药的样子后,点头答应下来。
  因为西古说钱财对他们无用。
  陈玉楼特地发动那些盗众,借着常胜山在器械上的成就,帮着山民改良农具、炼铁、弓箭之物。
  甚至特地找了几个懂得种田的伙计。
  手把手教授他们种植农作物。
  而不必像以前那样,靠山吃山,或者刀耕火种。
  对那些山民来说,这些无疑会给他们带去难以想象的好处。
  隔天一早。
  寨子门口。
  西古、托格,以及闻讯赶来的山民,男女老少几乎全来相送。
  他们待的时间虽然少,但彼此间关系融洽。
  “你们是阿公之后。”
  “按理说,无论如何,我也应该送你们入虫谷。”
  “只是……身为马鹿寨魔巴,我的一切都是鬼神赐予,实在无法跟随你们去往神弃之地。”
  西古一脸愧疚的解释着。
  “秋达言重了。”
  “您已经做的够多,陈某感激不尽。”
  不说他让乌洛等人护送。
  仅仅是能够破除毒瘴的草古,对他们而言,就已经是无价之宝。
  再说,西古都已经年近古稀,身体孱弱,腿脚不便,这段时间他们这么多人又在寨子里叨扰借宿。
  陈玉楼又怎么还会贪心?
  “达那,祝福你们好运,大鬼一定会庇护你们安然归来!”
  “多谢秋达!”
  陈玉楼抱拳,冲着西古和托格一一道谢。
  遮龙山密林环绕,马匹根本无法穿行,这些天还得将那些马暂时寄养在马鹿寨中。
  告别过后。
  浩浩荡荡的队伍再不耽误,在乌洛几人的带领下,一行人直奔雪峰的方向而去。
  通过这几天的观察。
  陈玉楼计算过,寨子距离虫谷,大概有十多里路。
  但穿山越岭根本不能用常理而论。
  而且,一路上大概还会穿过两个寨子。
  其中一个还是与马鹿寨有着死仇的勐腊寨。
  为了不拖累行程。
  他们打算绕路而行。
  所以,看似短短十多里路,花了足足六七个小时,才终于抵达虫谷之外。
  留下一行人就地休整,补充食物和水源后。
  陈玉楼、鹧鸪哨、昆仑几人,则是跟随乌洛一路爬上了一座矮坡。
  越是靠近雪山。
  温度就越低。
  一路上他们甚至能够见到零星的雪。
  乌洛说那是雪崩后遗留下来。
  山里昼夜温差极大,原始丛林中又是古树密闭,阳光都无法照射到每一处。
  所以,那些冰雪往往能够存在很长时间,才渐渐融化。
  但……
  此刻一行人翻过山坡。
  看到的却是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。
  只见雪山和密林之间,是同一片低矮的谷地,没有多少草木,自山下横穿而过。
  要只是如此。
  他们也不会如此惊叹。
  在谷地上方的半空中。
  笼罩着厚厚一重白色雾气。
  就像是天上的云,尽数落到了此处,浓郁到连谷地后方藏着什么都看不清。
  “这就是虫谷!”
  “在我们佤寨里,又称之为魔谷……魔鬼掌控的地方。”
  乌洛脸色凝重,沉声解释道。
  虽然他已经来过许多回。
  但每一次看到这座被云雾笼罩的山谷,仍旧难掩心中震撼。
  佤族神话中,木依吉是创造一切的神灵,莫嵬神是佤族祖先的化身,至于梅吉大鬼则是寨子的守护山神。
  但无论木依吉、莫嵬神还是大鬼。
  都不止一次的提醒过。
  让寨子的人,不要进入虫谷深处,那里住着的魔鬼,以人的灵魂为食。
  一旦进入其中,就只能成为魔鬼的痋引,再无法得到鬼神的庇护。
  “这就是毒瘴?!”
  对他一番话,陈玉楼仿若未闻。
  只是怔怔的看着那片厚重的白雾,脸色间满是震撼。
  他总算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