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往常。
  以它的性格,早就按捺不住,准备偷偷跑了。
  但眼下这幅情形,反而让它犹疑不定起来。
  总觉得那个姓陈的,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。
  就等着自己往里跳呢。
  犹豫了片刻,老猿还是一咬牙,放下帘门,扭头回到了帐篷里。
  扯过一块地毯随意卷了几下。
  往里一躺。
  昨夜心惊胆颤,眼睛都没闭过。
  它现在什么都不想管,只想好好睡上一觉。
  都到了这一步。
  琢磨再多也是白费。
  它在白猿洞坐看瓶山这么多年,没点脑子,早就死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。
  虽然不知道,姓陈的究竟对自己灵窍做了什么。
  但想来就不是好事。
  再说,就算没人看着它,还有那头该死的凤鸟。
  昨夜在瓶山那一声穿云裂石的啼鸣。
  差点没把它给活活吓死。
  它还没自信到,能够避开凤鸟的追猎。
  所以,还不如老老实实,睡踏实了再说。
  营地之间。
  正负手往住处漫步而去的陈玉楼。
 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。
  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。
  他敢放任白猿不管不顾,自然是有着绝对的底气。
  和契约怒晴鸡还不同。
  而是借助于驭兽术,在它灵窍中打入一道灵种。
  但凡那老猿敢有异心。
  他一念便能让它生不如死,或者直接去死。
  不过。
  从眼下来看。
  那老猿还算警惕,没有故作聪明。
  一直紧随其后的昆仑,见掌柜的忽然发笑,本来就一头雾水的他更是迷茫。
  走这么一会。
  往后看了不知道多少次。
  生怕那猴子,会趁着他们不在偷偷逃走。
  “好了,别瞎琢磨。”
  “回去好好睡一觉。”
  “等睡醒,也该启程回家了。”
  他那点小动作,哪能瞒过陈玉楼的察觉,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,忍不住笑道。
  被戳破心思。
  昆仑挠头咧嘴一乐。
  再不多想,随意找了个无人的帐篷,一头钻进去准备睡觉。
  见状,陈玉楼也是伸了个懒腰。
  从昨天一早下山到现在。
  几乎就没合过眼。
  打着哈欠,放空思绪一头躺下,不多时,平稳的呼吸声便渐渐响起。
  他这边趋于安静。
  距离不远外,一间帐篷里,气氛却是愈发热烈。
  听完师兄一番叙述。
  花灵和老洋人脸上的喜色根本掩饰不住。
  族中先辈留下的遗训竟是真的。
  修道……真的能够压制鬼咒。
  要知道,千百年来,并无一人踏出那个境界,所以是真是假,一直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言。
  但今日。
  大师兄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。
  如何不让两人心潮澎湃。
  “可惜……”
  “金丹只有一枚。”
  看着师弟妹脸上的笑容,鹧鸪哨激动的同时,又忍不住暗暗生出几分忧虑。
  若是修道真有那么容易。
  也不至于到他这一辈,也从不听闻有谁真的做到。
  他如今虽然跻身其中。
  但鹧鸪哨还是觉得,自己运气大过实力。
  道与俗,仙和凡。
  隔着一道让人绝望难以逾越的天堑。
  更别说,又有天赋、根骨、功法这一道道枷锁加身。
  想要打破桎梏,得以逍遥,何等之难?
  但眼下正是难得开心的时候。
  他都记不清,有多久没在师弟师妹,尤其是老洋人脸上见到那么肆意的笑了。
  鹧鸪哨不想坏了兴致。
  只能将这份忧虑,藏在心头,打算有时间问问陈玉楼。
  毕竟,他从未服用金丹,却同样挣断枷锁,内炼希夷,踏入炼气关。
  或许花灵和老洋人也能成。
  “师兄,接下来……我们是继续去寻珠还是?”
  忽然间。
  花灵仰起小脸,那双纯净无暇的眸子里,闪过一道好奇。
  听到这话。
  老洋人也下意识看向了大师兄。
  按照来之前的计划。
  他们是打算先行横跨苗疆,前往滇黔边界盗掘夜郎王墓。
  若是不成。
  再去小勃律国旧址试试运气。
  但如今,因为瓶山,计划被全部打乱。
  看着那两张年轻,却异常疲惫的脸。
  鹧鸪哨摇摇头,“回江浙。”
  “什么?”
  花灵和的老洋人心头一动。
  脸色间满是惊讶。
  还有一丝浓浓的期待。
  千年前,因为鬼咒爆发,族中先知以性命为代价,为族人占卜了一卦。
  结果显示,唯一一线生机在中原之地。
  于是,扎格拉玛一族在这一千多年时间里,不断往内地迁徙。
  直到百年前,才最终定居江浙一带。
  成为了另外一处族地。
  他们三人都是在那里出生长大。
  对他们而言,那座村落虽小,但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。
  是家。
  是能够得以寄托的地方。